拿什么留住你，120医生？

上海120救护车上的一线急救医生短缺，一直是个老大难问题。去年更是创下了离职率的“历史新高”：全年入职31人，流失55人，行业人员流失现象异常严峻。为了缓解这个“燃眉之急”，上海医药高等专科学校从今年秋季起将开设三年制的临床医学（院前急救）方向，定向培养120急救医生。这一举措在全国开了先例，也引出不少议论声。培养人才不等于留住人才，120急救医生跳槽频繁，背后原因十分复杂：工作风险大、收入待遇低、职称晋升难……

定向培养的新举措似乎仍难规避老问题，到底怎样才能留住120医生呢？救护车医生终于有了对口专业。为缓解日益凸显的市民急救服务供需矛盾，日前，上海市教委、市卫生局、市发改委、市财政局等10个委、办、局联合发文，要求建立院前急救医师定向培养制度。“培养一个行业的人才，惊动了10个部门联合发文，这在过去比较少见。”上海医药高等专科学校副校长沈岳奋感慨地说。

截至2012年6月，上海急救从业人员2275人，其中一线急救医师617人，岗位缺口率高达38.3%。上海要增加急救分站，提高日常急救服务的能力，但急救医生人数不足，直接影响到120救护车的车辆配备，拖了城市急救服务系统的后腿。不少业内人士认为，目前的医学教育体系中几乎没有针对院前急救专业的系别，是人才紧缺的重要原因之一。“让读了七八年的医学生去120救护车上当急救医生，谁会心甘情愿？”

另一方面，随着本市住院医师培养的规范，医学生毕业后须经过13年的培训，才能被医疗机构聘为临床医生。换句话说，医生的“生产周期”在延长。这两年，各大医院都在等着进人，工作环境一般的救护车，更加等不到“新人”。上海也试图从外省市招收应届医科院校毕业生，但每年的违约率一直高达30%，一些人刚上手做熟了，就“跳”走了。从今年秋季起，上海医药高等专科学校将定向招收第一批三年制的临床医学（院前急救）学生。首批招生约70人，放在提前批次录取，采取校企合作的培养方案，由学校和上海市急救中心、沪上三家医院急诊科室等联手培养人才。

只有“事业编制”的吸引力恐怕不够。自从接到培养120急救医生的“订单”，这几天，沈岳奋每天都在奔忙、开会。“忙着讨政策，谈待遇呗。否则，培养一批，还是会走一批。”他说。沈岳奋认为，针对特殊人才培养，必须出台针对性的政策。比如，根据目前的招生安排，报考院前急救专业的学生可获得免学费的待遇。在入学前，学生的工作就会落实，和市区的急救中心等用人单位签署定向培养协议和服务年限，毕业后原则上回培养单位工作。

目前，本市120救护车急救医生的年薪仅在8万-9万元人民币，但院前急救不仅工作环境艰苦、风险大，连正常的吃饭时间都没有保证。该出台什么政策来抵充这些负面因素，增加岗位吸引力？

沈岳奋的建议是，如果待遇一下子无法提高，不妨用“编制”留人。这两年，外省市的招聘中就出现了大学生冲着事业单位编制去报考环卫工、城管、讲解员等基层岗位的现象。

光给“事业编制”够不够？可能“诱惑力”还稍显不足。从统计数据看，无论是上海还是其他兄弟省市，120急救医生跳槽离职人员中，就有不少人是“编制内”。也曾有地方公开以事业编制聘急救医生，结果发现：急救医生的吸引力还不如掏粪工来得高。

在接受院前急救医生的培养订单前，上海医药高等专科学校早在2007年还接到过一份特殊订单：为上海郊区培养乡村医生。“当时定向培养乡村医生时，还附加了很多福利待遇。比如有的郊区对学生实施学费、住宿费、书杂费减免政策，每月给补贴；也有的区县在大学生乡村医生到岗后，对服务满6个月和表现良好的，给予每人1.5万元定额补贴，以充抵在校期间的学费、住宿费等。”沈岳奋说。

培养上海乡村医生时配套的有吸引力的政策，此次可否直接移植到目前的120急救医生培养？设定准入制度破职业“天花板”。

加强院前急救医生的人才梯队建设，除了对接供需外，恐怕还得扫除一些来自制度层面的障碍。据了解，自2010年本市“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制度”实施后，专科学历临床医学专业毕业生得不到上急救车实施救护的从业资格。与此同时，事业发展空间上的有限、晋升难，也让120急救医生成为“高学历者不愿意做，低学历进不来”的岗位。“院前急救工作有它的特殊性，全球通用的培养模式主要是中毒、创伤、复苏和危重四个板块的知识和技能。”沈岳奋直言，比起纯粹的“高学历”，院前急救工作更重要的是掌握急救技能。

业内人士建议，除了新开设专业实行定向培养外，作为制度配套，相关部门应尽快建立院前急救专业上岗证书考核制度，设定职业准入门槛。获得岗位证书者不仅可以独立从事院前医疗急救工作，还可参加助理医师资格考试并获得“执业助理医师资格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