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班,王勋灿就进到他的唢呐工作室。他拿起网购来的红木条,仔细端详,反复抚摸,掂量再三之后,提起铁钻,瞄准红木条一端用力地钻去。做唢呐杆的小小红木条,每根已涨到500多元,这迫使他更加细致地制作每根唢呐杆,尽最大可能减少损失。
王勋灿是安福县洋门乡嘉溪村的村医。与做唢呐相比,学医算是半路出家。十三四岁时,他就跟着伯父学做唢呐、吹唢呐。“那会儿我对唢呐入了迷,以至于影响了学习,没考上高中。”王勋灿说。为了谋生,王勋灿来到金田乡卫生院学医,学成后回嘉溪村当了个村医,那些年,做唢呐的手艺就丢到一边了。但吹唢呐,他一直迷恋,从未抛弃。每逢村里红白喜事,他都要加入乐队,过一把唢呐瘾。
2000年,各地兴起铜管乐队,王勋灿也萌生了办铜管乐队的念头。他从乐器市场买来很多唢呐,但买来的唢呐都与本地的乐风不符,而且是定了调的,改都改不了。“我们这里的唢呐音色更原重、婉转。”王勋灿说。“买不到适合的唢呐,只能自己做了。”
自己做唢呐,谈何容易。那时,当地做唢呐的老艺人都相继去世,这门手艺几乎失传了,王勋灿手上也没有任何做唢呐的资料,连音阶孔的数据也没有。加上当地地处偏僻,做唢呐的材料缺乏,能不能做出标准的唢呐,他心里没底。“既然前人能做,我为什么不能做?”王勋灿决心已定,他以少年时学做唢呐的技术“打底”,开始了独立制作唢呐的技术攻关。
唢呐是中国民族吹管乐器的一种,也是中国各地广泛流传的民间乐器。唢呐的音色明亮,音量大,管身木制,呈圆椎形,上端装有带哨子的铜管,下端套着一个铜制的喇叭口(称作碗),所以俗称喇叭。
“做唢呐的关键是唢呐杆的制作,我先是用材质一般的桃木做杆,然后又用松木。”王勋灿停下手中的铁钻说:“做一把唢呐要10多道工序,最费劲的是打音阶孔和制哨子。一旦音色调不到合适的程度,杆子就作废了,要从头再来。”王勋灿介绍,唢呐哨片就像是人的声带,必须采芒种前三天的水竹草,取回阴干后才能做哨片。而做唢呐碗的红铜或黄铜片,他是请在外面打工的同乡从当地工厂捎带回来,再一个一个焊接起来。“现在好了,在网上可以买到现成的碗,不用自己焊了。”王勋灿说。“做一把唢呐,开始时成功率只有一二成,现在有九成了。”
王勋灿的朋友王樵生说,王勋灿能吃苦,有时试音、调音,要折腾到半夜三更,为了不影响家人和邻居休息,他独自躲到破祠堂里掏鼓。每次做出一把新唢呐,他都要邀集四邻八乡的唢呐发烧友吹上一番,从中发现新唢呐的瑕疵,以便及时调整和补救。为了从姊妹乐器中汲取“营养”,他还拜师学艺,学会了二胡、笛子、小号、中号的演奏,成了铜管乐队中的全才。
嘉溪村是一座有800余年历史的文化古村,流传嘉溪村一带的民间吹打器乐曲《十番锣鼓》被《中国民族民间器乐集成》收录,被称为中国民族民间器乐的“活化石”。王勋灿现在有了新想法,他准备把唢呐制作技术传给乐队中的年轻人,并把流传于当地的其他吹打器乐曲进行整理、记录,教会乐队其他人演奏,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