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内科专家徐作军的25号诊室，设在一栋临时搭建的板房里，与挂号大厅只隔着一条狭小的过道。诊室门外的走廊里坐满了候诊的患者，说着各地的方言。

    来自内蒙古农村的一对夫妇前来复诊，递上了几张CT片和一打化验单。徐作军在灯箱前仔细看完CT片，开始翻看化验单。“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徐作军的问话简洁而干脆。得知因为妻子化验报告单上的“肺癌”两个字导致夫妇俩一夜未眠，徐作军缓和地说：“你们先不要紧张，现在只是怀疑，也不排除是其他疾病的可能，咱们再做个其他的检查。”说话的过程中，他已经写好了一张纸条，详细地嘱咐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第一步，你们先去一楼大厅交费取药；第二步，到大厅换一个大病历；第三步，拿着你取的药和大病历到脱落细胞学室找陈大夫，他会给你约一个气管镜检查的时间，同时也会帮你们预约一个我的号，到时候你们拿着检查结果再来找我。我说清楚了吗？你们听明白了吗？”

    一位来自辽宁的女患者之前做过脑部CT，偶然发现肺部异常，丈夫在网上查询求证后，专程带她来到北京协和医院，看完片子和化验单后徐作军说：“可以明确地诊断这是结节病。”患者：“大夫我是怎么得的这个病？”徐作军：“结节病的病因目前尚不明确。”患者：“那我该吃什么药？”徐作军：“你目前没有任何症状，可以不治疗，一般可以自愈。但是一旦出现咳嗽加重、发烧就要吃药了。3个月以后复查，别拖太长时间。”

    听完这几句简单的对话，患者的丈夫却显得更加紧张，一下蹲在了诊桌旁，“大夫，她到底是什么病呀？真的没有其他毛病吗？”正在写病历的徐作军语气依然坚定：“结节病。”丈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夫，您别介意，我这么问是因为我心里太着急了，这种煎熬太难受了。”没有停笔的徐作军笑了笑：“不是肺癌，你放心吧，有什么不好你们随时过来。”

    另外一位结节病复诊的患者，多次要求开药，徐作军放下手中的笔，耐心地跟她说：“可以说你现在已经好了一半了，你自己见好比用激素类药物见好要强很多。我给你开一种雾化剂，以后咳嗽或者胸闷得厉害了，你可以用一下。”说着，他抓起了桌上的两个药瓶比划着，“用前先摇一摇，瓶底朝上，按压瓶盖把药喷进嘴里，然后张着嘴大口呼吸，这样药才能吸进肺里。明白吗？”

    整个上午，每次给患者开出这种药，徐作军就要用肢体和语言向患者详细介绍用法。从8时到12时30分，徐作军一共看了28个病人，没有喝一口水，他的诊桌上也没有水杯。徐作军说：“出诊一坐就是一个上午，基本上坐下就动不了了，手要动、脑要动、嘴要动，不停地写、不停地想、不停地跟患者解释，一上午下来真的很辛苦。不喝水，一是没时间，二也是不敢喝，喝了水就要上厕所，十几分钟这就要耽误看一个病人的时间。”

    北京协和医院门诊部办公室主任王晓波介绍说，医院按照卫生行政部门的规定，像徐作军这样的专家、教授，每周要出2个~3个单元的普通门诊，每个单元至少看12个病人，以体现医院的公益性。“他们上午出诊，一般是赶不上吃中午饭的，如果早晨还要查房可能连早饭也吃不上。这些医生真的很不容易。但是医院有规定，无论多忙多累，医生都要时刻注意服务态度和医疗质量，要学会换位思考。”

    徐作军说：“现在去理发店理个头发没有20块钱也不行吧，14块钱的挂号费真的有些偏低了。我的患者里，大约有10%是不用到协和医院来就诊的，提高一点挂号费、诊疗费，这些并非疑难杂症、诊断不是特别困难的患者，可能就不会到大医院来了，这样就有助于实现分级诊疗。另外，医生的收入高一点，工作的积极性也会高一点，就会愿意多出诊、多看病，这对广大的患者也是一个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