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放射治疗方法，新的危害方式

    目前，对肿瘤进行放射治疗的主要设备是医用电子直线加速器（以下简称加速器），加速器产生的辐射种类多，能量高，强度大，并有可控制性。随着电脑运行速度提高和适形调强技术的引用，使得过去不适合做放射治疗的人体某些部位（肿瘤的邻近有对射线敏感的重要器官和组织）可以接受放射治疗，将放射治疗的范围扩宽了，效果增强了，但由此引发的放疗事故也是触目惊心的。2010年元月24日，美国纽约时报报道了近年来美国纽约州一些医院发生的放射治疗事故，其原因都与电脑和适形调强技术有关。

    当Scott Jerome-parks弥留之际，他一直抱有一个愿望，让他受到致命的过剂量照射被研究和公布于众，使得其他人不要再生活在他的噩梦中。致命的过剂量照射使得Scott Jerome-parks听力丧失、视力模糊、牙齿脱落、口腔和咽部溃疡，吞咽困难、灼痛、呕吐。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使得他最终无法呼吸。

    当死神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Scott Jerome-parks和他的家人过了最后一个圣诞节，他的朋友给他寄来了两桶他们小时候玩耍过的海滨的沙子，他抚摸着沙子，回味着过去的美好时光。2007年结束的几个星期后，Scott Jerome-parks去世了，时年43岁。

    纽约市的一家医院为他做舌癌治疗时没有发现电脑出了错误，导致了直线加速器用错误的辐射剂量照射了他的脑干和颈部，而且不止一次，连续3天都是如此。

    事故发生后不久，纽约州卫生行政官员在曼哈顿的St.Vincent's医院警告各家医院，要格外小心地使用直线加速器，因为这种设备能产生很高能量的辐射束。

    就在警告发出的当天，在布鲁克林的纽约州立大学附属医疗中心，一位32岁名叫Alexandra Jn-Charles的乳腺癌患者接受了27天过剂量照射的第一次照射，照射剂量是处方剂量的3倍，原因是直线加速器少加了一个楔型板。她的胸部后来被烧成了一个洞，撕裂的伤口非常疼痛，让这位有两个年幼孩子的母亲甚至想到了自杀。

    Jn-Charles女士和Jerome-parks先生相隔一个月去世，他们都体验了放射治疗的神奇和残酷。

    射线有助于诊断和治疗他们的疾病，同时又给他们带来无法形容的痛苦。

    然而，尽管Jerome-parks先生希望其他人从他的不幸中取教训，但是，直到现在为止，他和Jn-Charles女士的情况还未对公众公开，实情被政府、医生和医院封锁。

    今天的美国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接受了更多的医疗照射，在平均寿命期内，接受的诊断照射剂量比1980年多了7倍，超过半数的癌症患者接受了放射治疗，毫无疑问，放射线拯救了无数的生命，严重的事故还是不多的。

    由于违反安全操作规程，越来越多的性能超强和技术复杂的设备也会出差错，但患者对此带来的伤害往往知之甚少。为了更好地了解这些风险，纽约时报查阅了上千份公开的和未公开的记录，采访了医生、医学物理师、研究者和政府监管人员。

    纽约时报发现，这项新技术使得医生在更精确地攻击肿瘤减少某些错误的同时，它的复杂性又产生了出现错误的新途径。例如，软件漏洞、程序错误、安全操作规程不完善或人员配备和培训不足。当这些错误发生时，就会造成不良后果。

    纽约凯特琳癌症中心的首席临床物理学家Howad I.Amols博士说，直线加速器和治疗计划系统比20年前复杂得多。但是，他又说，医院太过于信任新的电脑系统和软件，以及对它们的依赖。好像它们已被做过长时间的测试，事实上并非如此。

    监管人员和研究者仅能对放射事故发生的可能性进行估计。事实上没有一个机构对医疗照射进行监督，没有事故案例的中心数据库。记录显示，事故被长期少报，甚至有些州就不要求事故上报等等。

    6月份，纽约时报报道了费城的一家医院给予超过90位前列腺癌患者的剂量错误，但医院对此闭口不谈。2005年，弗罗里达的一家医院给予77位脑癌患者的剂量超过了处方剂量的50%，原因是一台功能强大的，据说是最精确的直线加速器程序设置错误接近了1年。

    多伦多大学的John J.Feldmeier博士是放射肿瘤学专家和放射损伤治疗的权威，他估计，20例患者中就有一例受到损伤。

    J.Feldmeier博士说，大多数病例是来自照射的并发症，而不是失误。但在有些病例里，很难确定两者的界限，因而人们常常对此争论不休。

    Fred A.Mettler Jr.博士调查了在世界范围内发生的放射事故，并撰写了几本放射医学的书籍。他说，我怀疑也许有一半的放射事故是我们不知道的。

    对放射损伤进行鉴定是很困难的，器官损伤和放射导致癌症可能需要几年或十几年才能显现。由于没有损伤，欠剂量照射也是很难被发现的。因为这些原因，放射事故很少出现在诉讼中，这也反映出这个行业中的潜在问题。

    一个多元化临床公司的总裁Jeff Nelson说，纯净的、加压的氧气能促使伤口愈合。2009年，全国最大的伤口护理公司治疗了3000例放射损伤的患者，大部分损伤严重的患者需要接受高压氧舱治疗。

    Mettler博士说，尽管严重的放射事故是灾难的，但大多数的放射治疗是非常安全的。不要因为存在放射事故，在患者还没有得到必要的放射治疗之前，你把他们吓得要死。

    由于纽约州在放射治疗事故的监测和数据收集方面处于领先地位，纽约时报决定去那里调查放射事故的情况，并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对得到的相关记录进行了分析。虽然有些事故细节在州法律的要求下是保密的，但记录仍描述了2001年~2008年发生的621例事故情况。虽然大多数事故是轻微的，没有马上引起损伤，尽管如此，它们也揭示了根本问题所在。

    纽约时报发现，在133例事故中，用于适形和调强的装置被遗漏了（这也是Jerome-parks先生和Jn-Charles女士受到误照射的主要因素），再就是摆位和其它失误。

    另外284例中，照射部分或全部偏离了靶区或把体内的位置完全弄错。在一个案例中，用于治疗男人前列腺癌的放射源粒子却植入了他的阴茎根部。另一个胃癌患者被当作前列腺癌治疗。还有50例患者受到别人的处方剂量照射，其中一例脑癌患者被当作乳腺癌治疗。

    由于事故的频频发生和极少上报，纽约州的卫生官员极为紧张。2004年12月，他们发布了特别警告，要求各医院对放射事故保持更加的警惕。

    当这个警告在传播时，Jerome-parks先生以为他的鼻窦感染了，正在进行治疗。直到两个月以后他才知道，他癌细胞已在他的舌根部生长。这对一个相对年轻的、少喝酒、不吸烟的男人来说，是十分令人惊讶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医生和家人开始怀疑他的癌症与他工作过的地方有关联。他曾在曼哈顿的南端工作，那里与世界贸易中心相邻。

    几年前，他曾作为一名电脑系统分析师在CIBC世界广场工作。他到那里的时间是：2001年九月。

    诊断和治疗

    他的朋友说，Jerome-parks先生总在回忆9.11的一些事情，很多人中空中落下，在他面前摔得粉碎。他特别难忘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垂直摔在他面前死去的男人，为此而被闹鬼。

    在接下来的几天和几周里，Jerome-parks先生献血，帮助一个家庭寻找失散的亲人并在红十字会当志愿者。驾驶汽车来来回回的从后来被称为“堆”的地方接送搜寻和救援的工人。是否由于高楼倒塌产生的有毒灰尘引起了他的癌症永远不会得知了，虽然他的医生后来说与此有关。

    Jerome-parks先生像所有细心地消费者一样，慎重地对待自己的疾病。他在纽约的医疗麦加里评价各种治疗方案。然而，最后他选择St. Vincents医院（该院是救治9.11受害者的主要医院）是来自于他教会的一个熟人的推荐。教会早已成为他生活中的重要部分。

    以社会活动著名的曼哈顿St. Francis Xavier教会，多少反映出Jerome-parks先生在密西西比州格尔夫波特的生活发生的变化。他由那里的一个保守的家庭抚养，然后到多伦多，最后到纽约。在纽约，他认识了他德国籍的妻子Carmen，她是一位舞蹈家和歌唱家，是一个有抱负的演员。

    再来说一下Jerome-parks先生选择的St. Vincents医院，这家医院一直在招揽癌症病人以改善它薄弱的财政状况。

    St.Vincents医院的肿瘤科由世界著名的阿斯利康制药公司下属的Aptium Oncology公司管理。这家公司正在向市场推行新的直线加速器，它的最大卖点是所谓的智能束技术。

    新直线加速器宣传广告上说，当纽约一家公司的C.F.O被诊断患了舌癌后，他同时了解到，传统的放射治疗方法也可以治疗，但会有严重的副作用。

    广告上又说，解决办法是在直线加速器上设置被称之为多叶光栅的120块由电脑控制的金属片，使加速器产生的射线束有更加合适的形状和强度。这种治疗方法被称之为强度调整放射治疗，或I.M.R.T.St.Vincents医院的这套装置是Varian Medical Systems制造的。Varian Medical Systems是放射治疗设备的主导供应商。

    在2001年的新闻发布会上，St.Vincents医院的首席放射肿瘤学家Anthony M. Berson博士说，这项技术是那样的精确，以至于我们能对在I.M.R.T出现以前，被认为风险很大、太接近关键结构的靶区进行照射。

    这项技术解决了放射治疗的一个棘手问题，即在杀灭癌细胞的同时，如何不伤害健康的细胞。

    放射治疗癌症是通过摧毁控制细胞生长和分裂的遗传物质来进行的。就是在最好的情况下，像外科手术和化疗一样，存在着风险。

    最精确的X-射线在穿出身体以前，必须通过正常组织才能穿透肿瘤。身体的某些部位和某些人对射线十分敏感。根据哥伦比亚大学放射研究中心的Eric J. Hall博士的观点，与技术相对落后的直线加速器相比，即使用精确地I.M.R.T技术，由于射线的泄露，接受治疗的患者再次患癌症的风险也会加倍。

    当治疗错误发生时，风险就更大了，欠剂量照射达不到治疗效果，过剂量照射会烧伤人体和造成器官损伤。

    与太阳晒伤相比，虽然大部分放射烧伤时轻微的，但较大剂量的照射会损伤小血管的细胞壁，使皮肤和软组织得不到营养，使得伤口难于愈合。

    Diversified Clinical Services的首席医疗官员Robert Warriner III说，不仅血管会受到损伤，而且组织也会慢性发炎，导致疤痕的产生。

    继软组织损伤后，头部和下颚骨头坏死是Diversified Clinical治疗的常见的放射损伤。

    更糟糕的情况是，放射损伤会引起器官衰竭和人体死亡。

    St. Vincents医院的颈部外科主任Salvatore M. Caruana博士给了Jerome-Parks先生另一个建议：手术。

    Caruana博士在纽约长老会哥伦比亚大学医疗中心接受采访时说，我希望用激光给他做手术。

    最后，Jerome-Parks先生选择了放疗和化疗。

    他的妻子后来对朋友们说，鉴于世界著名的Memorial Sloan-Kettering就在附近，我怀疑把他送到St. Vincents医院是不是最佳的选择。但是她当时没有反对，因为她丈夫的决心已定，也没有时间去拖延了。他身上的肿瘤生长很快，而智能束技术承诺能停止肿瘤生长。

    计划出错

    在2005年3月一个寒冷的一天，Jerome-Parks先生准备做他放疗的第5个疗程，前4个疗程已如期完成。现在，为了保护他的牙齿，Berson博士想为他修改治疗计划。

    医生说，放射会破坏人体的唾液腺，如果唾液停止流动，牙齿腐烂和感染将成为一个很大的风险。再加上受过照射的骨头软弱，拔掉一颗牙齿的简单行为会导致破坏下颌，并最终将其清除。

    布鲁林克大学高压氧舱室主任Edward Golembe博士说，他治疗过由放射引起的严重的下颚损伤病例，那看起来是非常非常恐怖的事情。

    负责落实Berson博士新计划的是医学物理师Nina Kalach.在放疗界，医学物理师在患者安全方面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检查机器的校准，确保电脑提供正确的剂量到合适的部位，以及落实其他安全措施。

    与多伦多大学Feldmeier博士的放疗团队一起工作的首席医学物理师David Pearson博士说，制订一个好的治疗计划要花费时间。几年以前，我们的电脑要花费一夜才能制订出良好的治疗计划，现在，运行更快的电脑已经缩短了这个过程。

    Pearson博士又说，电脑提供的治疗计划的准确性仍然需要验证，第一次解决问题的方案，可能不是最佳选择，因此我们需要修改治疗计划。

    Jerome-Parks先生接受治疗的几个月以前，纽约州的卫生官员就提醒过各家医院，使用I.M.R.T技术的工作人员要有相关的工作经历，工作人员水平要经过注册人仔细地评估，以确保在大范围内防止治疗错误和缺乏监管的情况发生。

    3月14日早晨，Kalach女士正在用Varian的软件修改Jerome-Parks先生的治疗计划，患者在两旁等候着。记录显示，一个问题发生了。

    上午11点后不久，Kalach女士准备存盘她的工作时，电脑失灵了，并显示出错误信息。医院后来说，类似的系统崩溃并不少见于Varian的软件，这些问题已在很多场合与Varian交涉过。

    错误的信息提示Kalach女士是否保存程序中断以前的变化，她回答“是”。下午12点24分，Berson博士批准了新的计划。

    与此同时，两个放疗技师正在为Jerome-Parks先生作治疗准备，把一个成型的面罩放在他的脸上，将他的头固定。

    接着将治疗室的屏蔽门关上，治疗室成为密封的，仅Jerome-Parks先生一人在里面。

    下午12点57分，在另一台电脑死机6分钟以后，对Jerome-Parks先生进行了首次照射。

    第二天，进行了第二次照射。

    第二次照射结束后，Jerome-Parks先生教会的朋友Paul Bibbo到医院探视他。

    走进医院黑暗的房子里，Bibbo先生脱口说出他不愿意看到的情景，上帝啊，看看他，他的头和整个脖子都肿了！

    Jerome-Parks先生的另一位朋友Anne Leonard女士在稍后的探视中，也看到了这一切。她说，我感到震惊，他的头像吹气球一样吹了起来。他睡在床上，不断地扭动和呻呤，我不知道怎样做才好，只好站在他的床头，在黑暗中为他祈祷。

    恐慌中，Jerome-Parks先生的妻子给有丰富护理经验的老朋友Weir-Bryan打电话，询问是不是有些事弄错了。后来，Weir-Bryan女士叙述到，她再次给我打电话说，她很痛苦，请相信她，她丈夫的脸都要爆炸了，一定是有什么事弄错了。

    在Jerome-Parks先生的妻子的建议下，Weir-Bryan女士给医院打了电话，她说，她向医院证明了自己的护士身份，坚持要求医院对Jerome-Parks先生进行会诊。即使医院已经做了一些工作，但远远还不够。

    第二天，医院派了一位心理学家与Jerome-Parks先生的妻子谈话，几小时后，Jerome-Parks先生接受了又一次照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