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收入，少病人，几乎维系不下去。但家在这里，走又走不开，这个摊子也还不愿轻易撂下。”看着自己的家人“也不知道是该坚持还是该离开！”

　　去留两难的翟医生

　　32岁的翟佐峰是蓝田县九间房镇桐花沟村所剩不多的年轻人之一，“所剩不多”指的是该村原有400户1700名居民，但其中大多年轻人早已外出打工，留守的只剩下800名左右，多为老人和孩子这样的情景与蓝田县和其他贫困地区的多数农村相似。

　　一座按照“五室分开”而建的卫生所结构相当规范，药房、诊断、治疗、接种、观察室依次分开，整齐的文件柜里存放着疾病防控和卫生宣传的资料册。

　　据介绍，乡村卫生所的规范化建设是硬性规定，每个所都必须达标，并且要通过验收。硬件建设，至少在建筑结构方面，乡村卫生所几乎要略优于城市人口密集区的社区医疗室。

　　村民们对这位沉默寡言的小伙子颇有好感，但翟佐峰自己时常眉头不展，原因是本来想依靠手艺，借助卫生所养家糊口，但卫生所的现状并不是很乐观。

　　“看病的人少，一天没有几个病人，挣不下钱。原本靠药品差价可以赚钱，但规范化以后，乡村卫生所要按照‘三统一’的政策，实行药品零差价，即多少钱进来，多少钱卖出，医生不得从中赚取利润。”翟佐峰说，以前农村人学医是个很有面子的事，收入较高，这个职业也受尊重，但现在不行了，没有打工赚钱多。

　　“你在村里还能见着跟我年龄差不多的人么？”翟佐峰说，村里同年龄段的年轻人基本都外出打工了，出去自然是挣得比我多得多，都是同龄人，我咋能没压力。同时，乡村卫生所承担的农村健康宣传、疾病防治等公共服务工作使他觉得，“不到1000元的月收入，付出与回报不成比例。”

　　说话时他的孩子一个即将入学的儿童正在地上摸爬滚打，“这是老二，老大在寄宿学校上学，随着年级的升高，所需的费用也在逐年增加，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

　　无暇吃饭的方医生

　　不是所有的乡村卫生所都门可罗雀。

　　方力鹏这个名字至少在訾家山村方圆几十里的乡间“叫得很响”，在他的诊所里，七八位村民述说着方医生的精湛医术。据说邻近乡镇的患者看病首选他，甚至有蓝田县里的患者慕名而来。听到这些赞誉，这个36岁的小伙子腼腆地说：“我就是个普通乡村医生。”

　　“以前条件差远了。”方力鹏指了指卫生所的旧址，自家的老房子。2009年在zhengfu指导下他筹资建了新的卫生所，“乡亲们信任，来看病的人还可以。”

　　他的诊所不仅仅是因为硬件达标而广受赞誉。在附近的村卫生所中，除过“硬件”达标，村民普遍认为方力鹏的诊所“软件”规范。医生本人系西安市卫生学校毕业，有中西医双份执业资格，擅长治疗颈椎病这病困扰着许多农村的老人，而大医院的就诊费用往往使他们望而却步。在普遍缺乏护理人员的乡村卫生所，方的诊所有一名护校毕业的专职护士他的妻子杨小梅，协助他护理病人，这间为周边村民所认可的卫生所有许多患者前来就医。

　　同样是乡村卫生所，较好的医术和相对多样的药品也能够让医生本人处理更多的病例，“规范”这不是城里人独有的追求。

　　然而这间“规范”的诊所和方力鹏本人仍然面对与桐花沟村的同行翟佐峰相同的问题：收入相对较低、人员配备不够。

　　杨小梅拿出一叠药品采购出库单：“你看，多少钱进多少钱卖，可以说收入是大不如前，国家每年拨1800元补助款，但对收入下滑的补偿很有限。而且我们这里相对村落密集、病人较多，上面要求再雇佣两名医护人员，这使我们感到为难，当乡村医生又不赚钱，给的少了谁来呢？”

　　你现在的收入和你以前的同学相比怎么样？方力鹏嗫嚅半晌说，勉强还可以吧。

　　空无人接任的卫生所

　　“农村需要我们。”提及自己坚持下去的信念，方力鹏回忆，“我小时候爷爷身体不好，有天晚上病重，我出去跑了一晚上找不到一个医生，所以我有这样的意愿：长大学医，学成后回乡把农村的医疗办起来。”

　　方力鹏说，在农村，缺医少药是普遍现象，而且现在几乎所有年轻人都不愿呆在农村，外出打工赚钱，留下老人儿童，他们又容易生病，而且出行就医十分不便，有时候他出诊要走十几里的山路。

　　农民没钱，老人看病舍不得花钱，大医院费用昂贵，就药费这一项，很多人就负担不起，但乡村卫生所药费无利润，诊断费、治疗费不得高于5元，农民通过农村合作医疗项目又能省去大部分花费，的确实惠了群众。

　　尤其有些慢性病人，如果时时采取一些治疗措施，不必送到大医院，他们的病情就能够控制住。

　　而现实的情况是，由于收入较低，医务人员素质参差不齐，再加上一些地缘上的缘故，有些卫生所越来越边缘。

　　一个比较极端的例子是，与桐花沟村相邻的朝峰村卫生所已经关门，这里以前的医生去世后无人接任，如今人去房空，村民就诊需要翻过几道山梁去邻近的卫生所或镇上的医院，有些乡村卫生所类似这样的危机仍在酝酿。

　　“我希望国家从政策上、设施建设上、人员配置上扶持乡村卫生所这样的基层医疗单元，我们不拿国家的工资，但也在治病救人，不能让这样的医疗所难以维系。”方力鹏说。

　　紧 人员器械亟待解决

　　一名来自九间房镇的病人说出了自己不愿在条件相对较好的镇医疗所和位于玉山镇的中心医院看病的理由，他认为镇上的医生和县医院的大夫都拿国家工资，看病反而不认真，而且花费比村卫生所大。

　　九间房镇卫生院医生王新强否认了这样的说法，“我们跟村卫生所一样属基层医疗事业，医疗器械、人员配置不到位的情况我们同样存在，而且我们的工资构成里有30%绩效工资，怎么能说看多看少都一样？”

　　“基层医疗事业执行‘三统一’，药品零差价的目的就是实惠群众，方便农村患者就医，但同时意味着医生收入偏低。”王新强说，随之而来的就是器械配备和人员配置问题。

　　九间房镇卫生院承担着全乡1.5万群众疾病防治，及7岁以下儿童的计划免疫和其他农村卫生工作，但卫生院仅有15名医生，20张床位，辅助仪器也不到位，由于医护人员有限，有时候一名医生不得不“身兼数职”，外科兼放射，大夫兼公共卫生科，但收入不见提高，也有业务骨干流失的情况。

　　乡村医生难以抉择去留问题？一个普遍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