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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来,想将林耀“在生命最后的七个半小时”中的细节写出来,或许能够从中得到一些启示。但几次想写时,又产生许多顾虑,故没有动笔。转眼就是一年了,今天是林耀的忌日,为了思念、为了忘却、也为了今后不再发生。在一种难以表述的、复杂的心态下,终于写下了《在“她”生命最后的七个半小时》。
一2006年12月18日,我与往日一样履行着每天往返医院、公司和家之间的“三点一线”。下午17点20分准时离开公司,这早已成为铁打的规则。尽快赶到医院,17点30分必须到达病房,接替回家吃饭的护工。每天都要向机器人哪样,一丝不苟地遵循设定的程序,按时完成各项护理——每天必须20多回合的吸痰,二个小时翻身、拍背一次,按摩、擦洗二次,喂水酌情,鼻饲进餐六次以上,还有十多次的会阴、小便护理,二天还必须排除大便一次。气管切开的植物人林耀,正是在这样的护理下,她至今还保持着美貌的颜容,并度过了1951天。
护工一个小时的吃饭,18点30分回到病房,这才是我每天傍晚离开医院回家吃饭的时间。回家的路途包括上楼到家十分钟,吃饭十五分钟,洗澡、换衣十分钟,19点30分之前我又回到了医院。在正常情况下,这就是每天“三点一线”到达医院的第三次。
护工负责护理到22点,给林耀翻身、拍背、喂过达能酸奶后,就躺在病房的床上睡觉了,因为下半夜只要林耀有动静她还必须起来护理。所以,午夜22点到临晨1点的护理必要由我来承担,尽可能让护工在我离开医院前多休息些,尽可能晚一点离开医院,目的是让护工在下半夜能够更清醒些,患者身旁有人守护就会更安全舒适些。
每天22点以前,我就在林耀的病床旁边,利用护理的间隙用笔记本电脑修改、记录着《护理手记》和每天的感悟。22点之后,只能抽空书写了。哪天写的内容就是2006年12月18日博客上的一篇评论:《从住院患者“陪护”现状,看“陪护”制度该不该革新》 ???
二2006年12月18日之前,在“盼醒”的博客中连续写了几篇与“护理”有关的论题。1951天的护理生涯和感悟,对“细节护理”和“护理环境”现状的感触太深刻了,所以写的特别的投入。
二三天来,感觉到林耀显得特别的平静,根本没有想到宁静的背后预示着暴风骤雨的来临。23点40分之前,只是感觉到林耀比往日更平静些,在当日中、晚餐的鼻饲回抽时感觉到有些压力,抽不出胃里的食物。以往也有过这种状况,心里虽然有些诧异但并没有太在意。也许,正是这一小点反常的表现,就是即将爆发病变的前奏。
23点40分,当我刚刚完成写作,正准备在博客上发表,而后再例行24点(二个小时必须一次的)翻身、拍背。发现林耀突然打起嗝还痛苦地皱褶眉头,脸部的表情顿时骤变。五年多来,每天都处于特级战备状态,早已经养成高度戒备条件反射的习惯性动作。只要林耀一出现反常,我就会神经质似的,以最快的速度奔到林耀的身旁,并以最快的速度对症处理。在1951天的陪护生涯中,这些状况不知发生、处置过多少回了。
只见林耀先是嘴中吐出唾液,我以为和往日的反胃现象一样,正准备着用口腔吸痰管吸出呕吐物和痰液。还没开始动手吸,就看见褐色的血从林耀的嘴中喷呕出来,其中的一口血块噎住了喉头。顿时,林耀两眼翻白,瞪着腿抽搐着。我马上以娴熟、最快的动作,用吸痰管将堵在林耀喉头气管的血块吸、拖了出来。吸痰管吸出血块就被堵住了,又以最快的动作马上换上一根。我用“心”以最快的速度吸着呕出来的血块,一边叫醒了护工,并大声喊来了在室外值班的护士和医生。这就是2006年12月18日11点40分,林耀“在生命最后的七个半小时”的前奏。
三护士和医生推着备用的急救车跑步来到了病房,林耀还是一口接着一口地呕吐着血,几乎是呕吐一回就会有血块堵住气管呼吸道,瞬间就出现两眼翻白四肢因窒息出现抽搐。面对妻子突发的病变,我就像一位有经验的临床医生,一边请求护士将 “CCU”的心电监护机拿来给林耀用,一边取出一把吸痰管放在林耀的被子上随手能取到的地方。此刻,林耀每呕吐一次就会被血块堵住气管窒息一次,每吸、拖出一块堵在气管的血块就必须马上更换一根吸痰管,假如动作慢了一些,下一个血块就来不及排除,林耀随时都会因窒息而亡。血块堵住呼吸道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就会窒息的。我非常自信,只要有我在,窒息的结果就绝对不会发生。
十五分钟左右,“CCU”的一个护士马上送来心电监护,值班的小护士也打通了两路输液通道,医生口述医嘱,护士马上开出药单并打电话让药房送药,大概是些止血、升压之类常用的急救药。医生还口头医嘱,让护士马上打电话请消化科、呼吸科、外科前来会诊。
此时此刻,我的身份已经不是一般的患者家属。在1951天的陪护中,注意细心观察的我,对这类患者的抢救早已是见多识广,在现场有过几十次经历的我看也看会了。一般来说,长期昏迷、气管切开的患者大多是呼吸道衰竭而亡。因此,充分发挥我的吸痰技能的特长和护理实践的经验,就像战士坚守阵地一样,坚守着吸痰的阵地,及时为林耀排除气道里的呕吐物和血块,避免呼吸道被异物堵塞造成窒息。
褐色的鲜血伴随着晚间鼻饲的均浆食物和酸奶不停地呕出来,林耀的脸色开始苍白,由于失血气虚呕吐也显得无力,每次呕吐都会被血块噎在喉头,气管被堵住造成窒息危及生命的险情一次又一次地发生。
长期以来,每天都要分别对患者的口腔、气管吸痰25个回合以上,每个回合分别需要吸三至五次。五年多来,仅吸痰这一动作累计做了不会少于几十万次。吸痰技巧的功底在关键时刻,在临床抢救中发挥了作用。造成窒息的“血块”,一次又一次被吸、拖了出来,林耀有幸闯过了“呼吸道衰竭窒息”的鬼门关。在现实中,这一类患者的这个“鬼门关”,一般来说很难避免的。
护士在一旁不停地加药、打针、抽血、量血压。林耀的血压在最低时的瞬间降到了50/30左右,心率145,呼吸33,血氧饱和94.哪天值大夜班的小护士护龄不足一年,是位年仅不到20岁的新护士。说句实在话,假如要让这些新护士单独处理危重的抢救患者,似乎“级别”和“资历”都不够,特别是吸痰,患者在呕吐的第一时刻就有可能发生“呼吸道衰竭窒息而亡”,小护士更本没有能力应对的。这位小护士还是第一次单独抢救危重患者,她想竭尽全力去做,但看到患者如此呕血,又吓得不知所措。除了量血压、打针,其它的临护理,特别是患者被血块堵住窒息需要吸痰抢救时。看得出来,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但缺乏信心而且还害怕。也许是有我在的缘故,因为平日里她们都早已把我当成同行。只要有我在,她们都有着强烈的依赖的意识,表现出尽可能的回避。
林耀的血氧饱和开始出现下降,我立刻请求护士给林耀吸氧气,因为我坚守在吸痰的阵地上一刻也无法离开。小护士马上抽出手来给林耀吸氧,此时,会诊的医生都到了,听诊后给林耀下的会诊结论是“消化道出血”?
凌晨15分,林耀终于平静了一些,我也坐下来喘了一口气。此时我意识到林耀失血过多,于是我就问医生“要不要给林耀输血”?其实,值班的是一位很有经验的副主任医师,她早已下了输血的医嘱。验血的报告单送来了,血色素只有3克。医生开出了“病危通知书”,我又一次在毫无思想准备之下签了名字,已经记不清楚在1952天中这次是第十几次的签名了。
在林耀的呕吐平静了下来的间隙,我和护工都焦急等待着血库送药和血浆。此刻,我还没有意识到这就是林耀最后的时刻。因为,她每次的病危,都会在我的护理下化险为夷的,所以我没有通知家中的亲人们。趁着空隙,我通过笔记本电脑向博友们报告了情况,2006年19日凌晨,在博中写下了《植物人林耀突然病危》的消息四我在博客中曾经写过一篇《临危不惧,临危不乱》,表述过在遇到突发险情时,可以做到“临危不惧”,但很难做到“临危不乱”。可今天在林耀突发病变时,我做到了“临危不乱”。就像一位有经验的、果断、成熟的战地指挥官,娴熟地应对着,充当着临床医生、护士、护工和丈夫的脚色。
12点40分,林耀再次呕吐,我只能是用吸痰管不停的吸着,血块堵住了吸痰管,拖出来后马上又换上一根。每吸出一块血块就要换上一根吸痰管,备用的十几根吸痰管一会儿就用完了,我请护工马上又补充了十几根放在林耀的胸前。因为,这个位置是我能够快速、顺手拿到的最佳位置。
呕吐出来的淤血块连续不断地堵住林耀的气道呼吸,排除窒息的护理抢救全部由我承担。患者家属替代护士做了不该是家属做的临床护理抢救工作,也许在医疗管理制度上是“违规”了?
在抢救患者时,按照规定一般是不允许家属在场的。气管切开能够存活五年多的植物人患者并不常见,可以说,假如没有我精心细致的“气切护理”,一般的“气管切开”的昏迷患者,很难存活到今天。林耀护理和她的身体状况,在现实中也算得上是一位“特殊”的,用医生们的话说已经在临床护理上创造了“奇迹”的昏迷患者。在抢救“气切”患者林耀时,假如没有我真的还不行呢!规章、制度也该讲求“人性化”和“客观”现实,医生和护士都没有撵我走,因为我早已经成为她们最佳的助手了。
12点50分,林耀再次出现抽搐,呼吸困难,血氧下降到70,血压测不到了,心率165.我又再次喊来了值班医生,林耀又一次进入了抢救程序。
《墨菲成功定律》其中的“事情出错律”是这样表述的—“如果有一连串事情出差错,一定会以最糟糕的顺序发生,并造成最坏的结果”。日常经常都能正常使用的心电监护却在关键时刻出了毛病,可恶的心电监护机就在这节骨眼上接触不灵,关键的“血压”和“血氧”不时地接触不良而无法工作。“血压”和“血氧”指标,在抢救患者时就是医生、护士的眼睛,是决定如何抢救的依据之一。我只能凭借着猜测、判断和观察林耀的表情,向医生报告着林耀的状况。
此时我才意识到,林耀失血过多随时都会危及到生命,必须马上输血。因为在夜间,血库送血浆有许多程序,患者家属往往出于心急的缘故,一般都会埋怨速度太慢了。我大声喊叫催促护士,快给林耀输血,快呀,林耀快不行了!
护士连忙又打电话给血库催要,又过了20分钟,护士跑步进来把刚刚送来的血浆输入林耀的血管。一路静脉滴入的是各种抢救药,另一路是输血通道。输血的静脉滴入点在小腿处的筋脉血管,虽然滴入的速度很慢,但马上就见效了。也许是输血的缘故,林耀的呼吸又恢复到正常,接触不良的心电监护时而恢复正常,一会儿又出现状况。血氧饱和度升到98、100,心率138,血压75/62,苍白的气色也有了一点点缓和。
生活中就有许多巧合,偏偏当你最最需要时,故障就马上出现。心电监护机,在林耀最最需要时,一直出现接触不良,不是血压器测不出血压,就是测“血氧饱和”的手指套接触不好无法测出血氧饱和度。三更半夜的更本无法解决这些问题,这也许就是“听天由命”的来由吧。患者到了这一个份上,任何埋怨都没有意义了。心电监护的缺失,在此时此刻已经不是主要矛盾,也没有心思顾及了。此刻,连埋怨的时间都没有了,只能是不停地应对着林耀出现的各种危及生命的症状。
此刻,我该是什么脚色就连自己都不清楚了,不懂得哭也没有时间哭,浑身是汗水却没有眼泪,眼前发生许多急人的事情但没有时间去讨论。假如我穿上白大褂,假如不认识我的人在现场,绝对看不出我就是病危患者的家属——是医生,是护士,是护工,是丈夫?
只要哪里出现状况,第一个冲上前的是我,长期的护理实践和见闻,我已经具备了护理抢救的许多专业技能和临床判断,在林耀生命的最后时刻全都用上了。临床护理、抢救“气管切开”昏迷患者,我十分自信地认为,一般的护士和医生绝对不会比我强。当林耀的状况稍微平稳时,只要手上闲着,我就会轻轻地搂抱着林耀,用我脸上和手上的热量,紧紧贴在她已经缺失热量冰冷的脸上,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安慰着、呼唤着,林耀、林耀别怕,坚强、勇敢些,一定再次战胜病危,有强哥在,别怕!
消化科、外科的会诊医生再次赶来会诊,他们还是判断血管破裂造成的出血,最好的方法只能是开刀找到出血点手术止血。根据林耀的现状,从她们的表情中看出来他们的会诊态度,患者已经没有必要再实施外科抢救了。其实,我也不想让林耀再挨上无效的一刀了。我清楚地知道,一个气管切开了1952天的患者,既便用手术能够找到和止住出血点,她也没有机会下手术台。因为,气管切开患者难过呼吸道衰竭关,患者很有可能在手术台上就会发生呼吸道衰竭窒息而亡,手术也许会加快生命的终结。此时此刻,我只能为她祈祷,让命运来决定结果吧。 在《植物人林耀病危》的博客中,我虔诚地乞求着——上帝呀!仁慈的上帝,为林耀祈祷吧五时间已经到了凌晨4点钟,值班医生睡觉去了,小护士在配药室为上午的其他患者准备配药,林耀的病房就剩下我和护工。我一直搂抱着林耀因失血而冰凉的脖子,深怕她因外界的寂静感到寂寞。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林耀这次病危可能是不可逆转了。于是,给我的岳父、母打了电话,请她们马上过来。
林耀又再次呕血,病房里就剩下我和护工在一旁不停地忙碌着,一会儿吸痰,一会儿用热水给林耀擦洗着残留在脸和脖子的血迹,一会儿将林耀软绵绵的头部姿态调整的舒适些,一会儿把她的脸抱贴在我的脸上,想把我的热量传递给她。一会儿还要不停地调试着哪“该死”的、缓慢的、有时又停止的静脉输液器输血的速度。
“输血”究竟应该选用“静脉”血管还是“深静脉”血管滴入?
作为患者家属、一位业外人士,原本没有资格对此提出异议。凭借着缺乏依据的直觉和猜测,我对“静脉输血”是否科学提出疑问,不知护士专业技能中对此是否有专门的规定?假如没有,我诚恳地恳求医疗界,请将这一个问题列入护理抢救必要的教材!!!
“静脉”血管输血的滴速实在太慢了,一分钟还达不到20-30滴,不时地还会被堵住不滴了。一般来说,长期住院的患者的血管大多都不好,正常的日常输液都会出现不顺又何况输血。假如,输入血液的速度太慢,会不会央及到患者的生命?患者到了失血过多时,是否通过“深静脉血管”可以加快输血的速度,更加有利于抢救失血患者的生命?作为一位患者家属面对今天的遭遇,我是否有责任对此提出疑问?是教材缺失问题,是岗前培训问题,是个性技能差异问题,是责任心问题,还是管理问题?对专业技能很强的医疗抢救说三道四,并非为了追究,而是善意的提示?
那天夜里,我和护工看着、数着哪每分钟缓缓滴入血浆的滴数,心中的焦急、埋怨、期盼不知有多少。输血器滴了一会儿又不滴了,自从开始输血起,我和护工二个人就一直不停地拨弄着、埋怨着。但根本就没有埋怨的对象,不知是在埋怨输液器,埋怨小护士,还是埋怨……?
面对一个才20岁都不足的,在家中也许只会撒娇的小Y头,可现在面对着如此病重的患者,我又能忍心责怪她吗?对于这位已经尽心尽力工作的小护士,我还是从心底里对她表示感激和谢意!此时此刻,面对医疗卫生现状存在的诸多管理问题,“不满是绝对的,理解是相对的”。也许,这也是大多数民众对医疗现状共同的心态。
希望输液器能够滴的快些,希望林耀再次闯过“病危”这一关,一切都只能是“听天由命”了。从“静脉血管”输入血浆能快的起来吗?假如人体失去的血液得不到应有的补充,后果又将是什么呢?没有经过医学院校专业学习的我,也只能是凭空猜想着不愿看到的后果?在医疗卫生领域,每一个细节都是天大的大事,因为它都连接着患者的生与死!
三个小时只输入200CC的血浆,可林耀已经呕吐了五个多小时血,输入的血浆能够弥补流出的血液吗?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我只能向仁慈的上帝祈祷!明明知道这已经是无效的用功和“浪费”,我所能做的只是提前请求医生准备好下一个备用的血浆。在当时的情况下唯一的心愿是:“抢救”尽可能做到快而准,“备用材料”尽可能准备的充分些,“护理”尽可能做到温馨周到些,避免出现人为的断货、怠慢和粗鲁六大约在4点30分,我的岳父母都到了,林耀再次呕血、窒息。我一边护理着,一边介绍了林耀突然病变的情况。对于“是否要开刀寻找出血点和止血”提出了我不赞同的观点,岳父母也表示不希望再动手术了。我再一次给林耀排除了呕吐物和血块后,她又平静了下来。林耀的颈部已经失去了自主的力量,软绵绵的轻轻一拨头就会摆动,我尽量将她的睡姿调整到最舒畅的角度,用一只手掌心扶托着她的脖子。突然,林耀的脸部的表情变得特别丰富,睁开了她的那双美丽动人的大眼,眨巴眨巴地四处寻找着、追思着、期盼着什么,脸上再次流露出了微笑的酒窝和依依不舍、含情脉脉的表情。我上前搂抱着、大声呼喊着“林耀、林耀、林耀醒了”,并喊来她的父母过来看她,这时我流泪了!
凭我长期在医院观察哪些被抢救的病危患者在生命最后时刻的表现,我心里明白,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时间大约在5点30分左右。于是我取出了随身携带的数码相机,连续拍下了林耀在人间最后的、最最美丽、动人表情的照片。
第二袋的血浆续上了,林耀又再次呕血,她已经在死亡线上被抢救回来十几次了。此刻的我才真真领悟、体验到“白衣天使”的美喻。在林耀最后的七个半小时中,我以快捷娴熟的护理技巧,把她从死神手中夺回了不知多少回了。
“生命在,希望就在”!这是我1952天坚持护理植物人妻子的期盼和信念!即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只要有一丝希望,就应该竭尽全力。这也是我写《护理手记》的主线,也是《护理手记》在结束篇提出——希望能够建立一个“光羽护理基金”的论据。呼吁用民间自筹资金,用必要的物资手段,鼓励、推动、倡导、人文关爱、临终关爱和人性化的细节护理。让将要离开人间,到天国报到的“每一个人”,能够带着人间的温暖,微笑地离开。这是我1952天护理气管切开的植物人妻子林耀的深刻感悟,也是撰写《护理手记》的目的。
全社会、每一位公民,为了自己都会遇到的“生、老、病、死”的必经之路,有责任首先关注、关爱、尊重“白衣天使”,让“白衣天使”首先得到社会的关爱,用精神和物质力量激励“白衣天使”,树立神圣的责任感和爱岗敬业的精神,对患者做到细心、爱心、耐心和责任心!因为,“白衣天使”们所做的一切是在为每一位患者家属尽着“仁、义、忠、孝”的送终义务。
6点30分,正在大学读书的女儿和林耀的公婆也来到了林耀的身旁,林耀又再次呕血,我马上为她吸、拖出堵在气管里的血块,她又再次平静了下来。护工不停地用热水毛巾给林耀擦洗着血迹,并充当着我的下手。此刻,岳母准备离开医院回家,因为家里还有需要照顾的人。当她刚刚离开不久,我看到林耀的眼神不对,就马上请护工跑步追上了林耀的妈妈并把她们喊了回来。林耀再次睁开了她那双美丽的大眼,含情脉脉、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女儿、我和为她配置了1952天鼻饲的公婆。当她的父母回到病房时,第二袋的血浆还剩下半袋,林耀躺在我的双手中,微笑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心脏停止了跳动。值班医生和小护士为她做了最后的检查,确定死亡的时间——2006年12月19日7点零5分医学教,育网|搜集整理。
七林耀最终因出血不止,于二00六年十二月十九日农历十月二十九七点零五分走了,她是在我搂抱着她,枕在我的手心,平静地、含着微笑、半边眯着眼睛,带着对人间生活的眷念和期盼,带着来自五湖四海、大洋彼岸互不相识朋友们的祝福和祈祷,依依不舍地走了。就在这个月十五天前,心内科所有的医护们和海内外的许多博友还为她祝贺46岁的生日。现在,她却要赶到另一个世界到天堂去过2006年的平安夜和圣诞节了。在她最后的时刻,博友们一直关注着她,我一直守着她、护着她、搂抱着她,一直护送着她到了“天边”。当她离开人间后,我还大声地呼喊着:“林耀”别害怕,我还会保护你的!原谅我吧,虽然我尽力了,但还是没做好!
也许,《在“她”生命最后的七个半小时》不该写。因为,又触及到医疗护理的敏感点。也许,《护理手记》的真实的记录不该出书。因为,她会刺痛某些沉睡、麻木的神经……!
在付出了1952天沉重的代价之后,我满怀着真情和思考、善意和期盼,真实地写下了《在“她”生命最后的七个半小时》并正在重新修改《护理手记》。为了悼念已经离去周年的妻子,为了明天不再重复不该发生的过错,为了忘却过去的一切,也为了明天的完美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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